阿萨肯先手,他走了中路的兵,习惯性地在中场构建起楔形的兵链,而灵疏竹则采取了相反的做法,即展开两翼,迅速解放车和马,封锁中间区域。
很多人相信棋能反映一个人的性格、行为乃至人格,不同的人思维方式各不相同,行棋时的走子自也各有千秋。灵疏竹的行棋风格就像是在率领一群骁勇的骑兵,仿佛流沙一般钻入对手的阵地,并且非常娴熟地大量牺牲兵来破解对手的阵法。阿萨肯的棋风相比之下就太寻常了,就像某个街边老汉的下棋路数,见一个吃一个,舍不得利用弃子改变战局,头脑里也没有太复杂的规划。
顶多是临时起意性质的保护或者截断,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水平。大多数没有练过棋的人,在棋盘上最多仅能想到一两步,提前把车摆到某个有利位置,或是用一个象来拦截对方好保护自己的后,一般人的对弈也就仅此而已。
可若是你的对手不是一般人呢?
若是她能够只花几秒钟时间就在大脑里将未来二十步的可能多大上百种走向全都模拟一遍呢?
就像下井字棋,你几乎在看到棋盘的一瞬间就能在脑海里规划出好几种结果,其中不乏必胜的结局。只要先手的一方提前在纸上稍微演示一下,就能在未来每一场游戏中取胜。
也许对有的人而言,64格的西洋棋未必比9格的井字棋更复杂。
因此观众们看到,看上去棋艺稍弱一筹的阿萨肯似乎没怎么发力,而明显应该更惬意的灵疏竹却满身是汗。
她几乎耗光了自己的体力,来下一局漂亮的棋。
更戏剧化的胜利,是她从小就追求的。
“或许直接认负还能让您输得更体面,阿萨肯大人。”灵疏竹有些疲劳,但仍没忘记嘲讽对手。
“是么,那尝尝这招。”
就在刚才,阿萨肯发现了灵疏竹的一个致命破绽。她的王躲在h8的位置,g7和h7有两个棋子保护。刚才灵疏竹向右下走了一个马,显然是为了逼近他位于g1处的王。
她的棋路从一开始就是疯狂进攻,仿佛上古时代的由狼骑兵组成的集团军,直扑敌后,不顾伤亡地撕裂对手的阵形。她都没怎么刻意保护过自己的王,只是利用王车易位把王藏到了角落,然后随便摆了个两个棋子保护它。
阿萨肯之所以没有发动攻击,纯粹是因为她的进攻太猛烈了。很难想象一个回合制游戏如何体现一个玩家比另一个进攻“更猛烈”,但事实是,她几乎不停地把棋子送入他的那半场,使他疲于应付,无暇威胁她的王,所谓进攻是最好的防御,在这里体现得很露骨。她有时甚至会任由自己的棋子被他吃,来换取一回合的行动。
然而此刻,她的进攻保护不了她了。因为她的马要将他的王还需要走一步,而此时他刚好有一个车在b4位置。
于是他直接移动车,将之移动到b8位置,对面就是灵疏竹的王。因为她的王前面刚好有棋子挡住,就可以实现闷杀。
所谓闷杀,就是棋局中王被将后,因为周围的出路均被己方棋子挡住而无法应将,从而形成的将死的局面。
这样,就将死了。
“你只差一步。”阿萨肯道。
“不,只差一步的是您。”灵疏竹回复。
她抬手移动了位于f2的车,将之挪到了f8的位置,拦在阿萨肯的车和她的王之间。
“哼,你以为我没想到吗?”
这个车之前一直卡在他的王旁边,她会利用它来掩护自己的王他当然想到了。
他也抬手便伸向了自己位于a3位置的象,吃掉她的车。但灵疏竹伸手拦住了他,她说道:
“在您走这个象之前,能否先注意一下我的象?”
她的象?
阿萨肯定睛一看,在d4位置居然还有一个她的黑象!
这个象因为之前一直被她的车挡住,所以阿萨肯选择性无视了这个象来减轻自己的思考压力,没想到它最后居然会变成将死自己的利器!
此时他的王被灵疏竹的象正对着,他必须移动王来应将,这也就意味着他在b8位置的车会被吃掉,而这是他的最后一个车了。
“您是不是觉得我太在意进攻,有几次棋子被吃了都没管,所以现在也肯定没注意到你的车和象?”
一滴汗从阿萨肯的额头滑落,划过鼻梁,流到唇边。
他只能移动王,然后看着车被吃掉。他还有一个象和两个马,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走,因为看上去对方的棋子他要么吃不到,要么就只能拿棋子去换。
灵疏竹继续走她的马,接着移回她的车,在又吃掉他一个马后,和d4的象一起将死了他的王。
“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阿萨肯大人?”
“因为我棋力不够。”
“不,因为你没有想要掌控全局。”灵疏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拿今天这场审判来说,你只是刚巧遇到了艾莉娜和我的朋友在一起,就想着马上炮制一条罪状把艾莉娜拉下台。但你并未想过更深层的原因,比如我的朋友为什么会在那里。”
“一开始就是你安排他在那里的吗?”
“当然不是,但我知道王宫里肯定有人在采取行动。确定了这一点,我只需要控制一些关键人物,再随机应变即可。”
“举个例子,你现在有一个车,”灵疏竹收起棋子,然后摆上了一个白色的车,“这时你注意到车的右边有一个我的兵,你会去吃吗?”
“不一定……”
“一个马或者象呢?”
“这个,会吧,失去马和象可是很不利的。”
“这就是每个人输棋的原因。”灵疏竹解释到,“我之所以会让我的马或象暴露在你的车面前,并不是因为我没注意到,而是因为我有意为之,为的就是改变车的位置,创造出有利局面。”
“可你怎么能保证我的车碍你事的时候,就一定有一个棋子在旁边帮你引开它?”阿萨肯仍不解。
“所以这不是掌控全局的方法。要想掌控全局,关键是你得从游戏开始就不停地思考,思考未来二十步的行动,已知的,还有未知的。这样当你需要时就总会有一个棋子待命。而那样的问题仅仅在于你得确定游戏何时开始,或者是否已经开始了。”
她招呼安妮收起棋盘,起身道:“游戏结束了,您不再是首相了,阿萨肯。还有,您的黑账现在应该已经被公开了,也许今天下午检察官就会去你家找你。”
“你不是说只要我答应游戏,你就会销毁黑账的吗?”阿萨肯拍桌暴起,他的脸上有失败的落魄,也有气急败坏。
“我是有说过我会销毁黑账,但我没说我朋友也会销毁他那份啊。”灵疏竹笑道,“更何况,如果它已经在传播了的话,我销毁我手里这份又有什么用呢?”
灵疏竹不再看阿萨肯,她径直来到柳思文和艾莉娜面前,笑道:
“从今天起,我们三人就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了,请多关照。”
——————————————————————————————————
当天晚上,艾莉娜宣布柳思文将出任国家的新任内阁首辅,负责分担艾莉娜的政务。灵疏竹则为国王御用幕僚长,职权类似美国国务卿,但对元老会也有很大影响,在拉尔尼亚类似于总理加外交部长加议会议长的权力总和。
当然了,为了能在公众面前有个更好的形象,灵疏竹和柳思文必须做出一定外形上的改变……
“这就是给我穿裙子和晚礼服的理由吗?还有这个猫耳发箍是个什么鬼?”柳思文痛嚎。
妈妈呀,女装什么的我这辈子都没想过啊,要我扮成这个样子出门,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
“这是必须的,人类身份在这个世界争议太大,而且为了不引起那几位潜在敌人的注意,有必要做些伪装。”
灵疏竹所说的“潜在的敌人”指的自然就是另外四个人类了。不知道他们在这个世界能不能混到口饭吃。
“可是声音呢?”柳思文苦着脸,“我的声音还是男声啊!”
一旁的女仆安妮笑着打消了他的疑虑:“没关系哦,我会唇语和腹语。”
你说你一个打杂的会什么唇语和腹语?你都这么有神通去表演个腹语术肯定比当保姆赚钱,所以求求你赶紧去马戏团大展宏图吧别在这儿给我添堵了谢谢。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如果我们不能迅速改变国家当下的状态,就很难服众。反之,如果能够做到的话,新政府将会获得空前的威望。”
可这和我必须穿着小裙子在大庭广众面前大玩羞耻play同时脸上还得摆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诵读政策文件有什么关系呢?
柳思文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巴伐利亚风绿色长裙和胸前的小领结以及镜子里那张涂抹了唇膏、眼影和粉底的脸,确信灵疏竹说什么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所以,我们明天要出台的第一项政策,中断与亚次利亚这个国家总共7个大型企业的能源出口合约,并且向亚次利亚宣战。”
关我屁……等等,嗯?
我和学姐打天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